第五章、活著
「歡迎回來！Killer T！有好好執行我的命令呢！」
綻放著花火般的笑容迎接歸人，蘿莉hT開心的心情滿溢而出。
「恩，我回來了。」
全身被迷彩包覆的士兵露出還不太熟練的微笑。
「來，再來根保持活性的IL-2吧！」
不由分說的，將手上有些濕潤的棒棒糖塞進KT的口中。
「謝、謝謝…」
KT品嘗著，甜味擴散全身，覆蓋過連日來的疲倦。
「辛苦你了，來這邊休息。」
蘿莉hT拉著KT到有座位的地方，使其坐下。
「你看你，還是受傷了…不過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蘿莉hT輕撫著KT的傷口，眼中湧起一層憂喜參半的陰霾。
「…那個…我…」
氣氛漸行冷卻，KT開了口卻也一時語塞，思考著該如何讓氣氛活絡起來。
這時，遠處出現一陣喧嘩，引起兩人的注目。
一名披著氣派大衣的指揮官身旁跟著數位Helper T，浩浩蕩蕩的走過大廳。
「阿，人事官那傢伙出現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有事要找他討論！」
語畢蘿莉hT快步走向遠處的人群，獨留KT在原地，舔食著棒棒糖和一半的尷尬。
●
「阿~~~姆~~」
打著哈欠，Treg(*注)悠悠地在軍事基地的大廳中漫步。凌亂未梳理的金色長髮抓到後腦綁成高馬尾，掛著睡意的水靈雙眼半合著。身上披著厚重的軍裝大衣，大衣下穿著似乎和一般Helper T有些不同的制服。
睡眼惺忪的軍官在忙碌的大廳內散步。
在其身旁，幾位尚未分配的Helper T正在提出戰況簡報和要求的人力分配。
「我了解你們的訴求了。」
Treg舉起手，示意身旁的Helper T們停止報告。
「但是事件已經進入尾聲(*注)了吧，大家就準備收一收休息啦~」
Treg揮一揮手，像要把煩人的蒼蠅趕走一般，輕浮地說著。
尚未被分配的Helper T們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著，不到半秒，其中一位向其他人點點頭，不悅的向Treg抗議。
「人事官！目前還有不少細菌的目擊報告，現在就發出收兵命令是否為時過早？」
Treg望向報告的Helper T，睡眼惺忪的眼睛挑起眉。
「那寄生的情況呢？」
「那…那是在控制範圍內…」Helper T心虛地錯開相交的目光。
「那不就對了嗎？」
Treg繼續邁開悠閒的步伐。
「但這次事件都是警察…」Helper T們欲言又止。
Treg嘆了口氣，轉過身立定稍息，總是半合著的雙眼透露出凶光，目光射向菜鳥Helper T們。已經陳釀過久的威嚴從甕底久違的擴散到空氣中。
「別忘了我們的權限在哪裡，即使是處刑者也沒有資格對流浪狗動手。」
視線將惴惴不安的重擔壓在菜鳥Helper T們身上，眾人不再多嘴。
「哼，這麼想要立功的話就去Th2組引導B部隊製造式神，搜索躲起來的害蟲。給我通通進化成Th2。(*注)」
隨著話語一出，關於Th2組別的職權與符錠的製作方法等資訊唐突的出現在菜鳥Helper T們的腦中，所有人停住了動作，拼命理解整理著突然出現的龐大資訊。在此同時，他們的指揮官帽上光亮的徽章上憑空被刻出了“2”的數字。
「這樣就沒有異議了吧？」
「是！」
一眾Helper T散開執行任務，Treg則繼續踏上他的散步之旅。
「…一群傻孩子…太努力可不是好事阿…」
無奈的嘆息聲孤身漫步在人滿為患的大廳中。
●
依舊深紅的祭殿中，儀式靜靜地進行著。
黑暗的殿堂裡散佈著數個人偶組成的同心圓，巫女打扮的人偶們站立在深紅色水面上，一動也不動。
在黑暗的另一側，以火把點亮的大型祭台上，指揮官打扮的女子和鑲嵌在壁上的血水晶守望著遠端的儀式進行。
「好無聊啊~女僕長~幫我按摩~」壓低的嗓音自血水晶的方向發出，同時，一根觸手從fhT腳邊伸出水面，在其肩上磨蹭。
「請不要因為妹妹大人離開後就來騷擾我。」反手打落觸手，fhT順手推了眼鏡，冷冷地說到。「還有不要叫我女僕長。」
「欸~可是真的很女僕長阿~」
「這個問題我們辯論過很多次了，全都因為儀式而中斷，你確定要繼續這個話題嗎？」
「哼~是你不敢承認我…」
啪！啪！
掌聲響徹幽靜的祭殿，拍醒了無數的人偶。巫女們舞動著衣袖，釋放吹雪般的式神，浩浩蕩蕩向著明亮的祭台前進。
「嗯？」 fhT瞇起眼，往巫女隊伍中仔細的掃瞄。「…看來是出現了。」
「喔喔，終於出現了嗎？」fhT身旁的觸手開心地扭動著。
Plasma們順著翻滾的深紅登上祭台。
「歡迎來到你們最初也可能是最後的試煉，新生…和一些舊的孩子們。接下來是……」
解說迴盪在祭台上，念了無數次的台詞已經不如第一次的祥慈嚴謹。
「……為了你們自己，為了世界，為了通過試煉而祈禱吧！」
儀式展開，巫女們手持式神，在舞台上來回走動。
巫女們以式神接觸fDC所提供的水晶球，專注的，慌亂的，平靜的，緊張的，祈禱著自己可以通過門檻。
除了一位巫女。
綾羅腰裳袴外襯，絲綢緞巾身上攬，晶瑩玉佩腰間掛。
穿著華麗的巫女沒有動作，沒有言語，甚至至今為止也不曾放出一匹式神，只是默默地望著儀式進行。
「歡迎你的誕生，Memory B，」fhT涉水接近華麗的巫女。「我是負責這裡的Follicular Helper T，覺得太長的話可以叫我秘書長。」
推了推眼鏡，快速的斜眼瞅了一眼血水晶，單邊嘴角些微上揚。
Memory B(*注)露出淡淡的笑容，向其點點頭示好，也向高高在上的血水晶低頭敬禮。
「雖然Memory B不需要通過測驗也不限制行動(*注)，但還是麻煩你協助做些形式上的問卷調查之後再離開。可以嗎？」fhT筆直望向Memory B，手中操作的發光記錄板固定在單一頁面。
Memory B再次優雅的點頭。
「那麼我就開始了。請問你有自覺自己是特別的存在嗎？」
點頭。
「你知道自己的稱號是Memory B嗎？」
點頭。
「你理解自己壽命(*注)遠長於其他人嗎？」
點頭。
「你熟悉你自己的式神所針對的異物形狀嗎？」
點頭。
「你知道自己是為了下次異物入侵而準備的人形兵器嗎？」
…...點頭。
「很好，」手指在記錄版上滑動，fhT接著繼續朗誦問題。
「在未來若有自身式神所針對之異物入侵，確認後第一件事是發動新生儀式，創造分身，正確嗎？」
點頭。
「不須回到Germinal center祭殿也能執行儀式(*注)，正確嗎？」
點頭。
「身為Memory B，擁有遠高於一般Plasma的魔力存量(*注)，應當全力製造遠高於Plasma的式神數量，支援前線，對嗎？」
點頭。
「製造式神，至死方休，對嗎？」
…...點頭。
「很好。」fhT在記錄版上一點，對Memory B露出少見的微笑。「好了，問卷結束，若是想離開可以離開了，有甚麼問題想問嗎？」
Memory B保持始終如一的優雅微笑，緩緩開口。
「小女子冒昧愚問，請問其他人在這次儀式結束後就可以離開了嗎？」
單純正直的眼神直直望入fhT眼眸，自問卷開始便不曾轉移。
「不行，」fhT堅毅的目光在眼鏡後方閃爍，自問卷開始便不曾動搖。
「本次過關標準為契合度96，根據規定必須在契合度99.0以上才能結束儀式。很抱歉，至少還需要幾個回合才能放出(*注)精煉過的Plasma。」
fhT說著說著眉頭皺了起來，並非自己講錯話，而是在他說出「不行」之後，Memory B的眉眼明顯向下垂。
即使是不再受到封印與限制，獲得自由之身的Memory B，大部分仍然只會擺出已經擺了整個上輩子的微笑。
但面前的Memory B卻出現了失望甚至有些不滿的表情。
“是變異嗎？還是說他…呃...很希望能跟其他Plasma一起離開祭壇？”
疑惑並不是精明能幹的代言人該使用的表情，因此fhT迅速換上公事用的一號表情。
「雖然Plasma離開還需要一些時間，但你可以在旁邊稍待，等待接下來有和你一樣的Memory B誕生，這樣便可以一起離開。這個方案如何呢？」
fhT提出替代方案，但Memory B下彎的眉僅僅恢復到水平，似乎仍不太能接受。
「勞煩您為小女子費心了，小女子就此告辭。」
Memory B向fhT和fDC鞠躬，走向後門，望了一眼祭台上的Plasma們，低著頭退了出去。
儀式依舊進行，通過的Plasma們紛紛出爐，並再次站定融入墨色之中。
祭台上的噪音全化入水中，回歸平靜。
「……Follicular Dendritic大姊，這一輪要不要把門檻調高，讓儀式進行快一點？」
fhT滑著手上的板子，頭也不抬，語氣中毫無感情的說著。
「也是可以呀~女僕長真溫柔呢~」觸手從其腳邊竄出，戳了戳fhT的臉頰。
「我能做到的也就是這點程度的溫柔了。」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只剩堅毅的語氣仍然不肯動搖。
將身旁的觸手打成死結。
「還有不要叫我女僕長。」扶正眼鏡，鏡片後方的目光些微的，不那麼銳利了。
●
「根本只是自己想偷懶(*注)！」
「平常都在晃來晃去到處走，遇到戰事就躲起來睡覺！」
「就是啊！為什麼人事官都是這種人啊？」
數名Helper T嘀咕抱怨著，與蘿莉hT擦身而過。
但蘿莉hT還沉浸在該如何打破隔閡的思考中，並沒有注意經過身旁的喧鬧，走向隻身一人的Treg。
「報告！人事官，戰況已經穩定，請問接下來是否該減少……」
「阿~你也去Th2~通通去Th2~」
沒等蘿莉hT講完，Treg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揮著手示意其離開。
「呃…不，人、人事官？我已經是Th1的組員了…」蘿莉hT皺著眉頭，無言地盯著Treg。
「欸？啊啊，仔細一看這不是我們可愛的吉祥物官嗎？抱歉，我以為又是菜鳥們吵著要出戰。」
「才沒有吉祥物官這種職位啊！」
差點用手上的禮儀劍往Treg頭上敲下去，蘿莉hT忍住了衝動，僅用吐槽帶過。
「啊~對了~這次你也被選上活化了嘛~這樣要找新的吉祥物官了呢…真是麻煩…」Treg抓著頭，擺出很煩惱的樣子。
「就說才不是吉祥物官啊！」
劍身毫不留情地敲擊Treg的腦袋，而Treg也只是「啊~」發出慵懶的哀號。
這時Treg撇頭看向蘿莉hT帽上的徽章，表面刻著數字1”。Treg的眼神突然 “叮─”的亮了起來。
「對了！你是往Th1進化嘛~你要不要轉職成Memory T(*注)？」
拼命隱藏浮出表面的壞笑，Treg突然變的精力充沛。
「轉職成Memory T嗎？並不排斥阿。…怎麼了嗎？」
蘿莉hT雖然沒有注意到Treg的表情，但Treg個性180度的轉變讓蘿莉hT不由得起了戒心。
「哎呀~這可是只有Th1組才有的福利呢~我們T部隊不都是人造人嗎~在活化之後會因為魔力過度消耗而apoptosis(*注)呢~但是！轉職成Memory T之後可以掌握儲存自身魔力的能力，不會因為活化而早衰，反而可以長命百歲(*注)呢~而且你有這次的經驗，下一次戰鬥的時候可以給出許多良好的意見，也可以分辨出哪些是曾經出現過的抗原，可以動用權力直接拉拔適合的Killer T出來活化，成為充滿智慧的長者受到大家的愛戴，不試試看很可惜呢~」
平時慵懶的Treg為了拉人竟然講得口沫橫飛，這麼努力在人事調度的工作上讓人不答應心裡都有點過意不去。
「哼~~那，真心話呢？」蘿莉hT雙手交叉胸前，半信半疑的眉毛挑起。
「這樣就不用再找新的吉祥…噗喔！」
「哎呀呀~你今天興致也太高昂了吧？平常的吐槽不帶這麼激烈的說…」
Treg揉著發疼的肚子，抱怨道。
「那是因為你今天實在太不像話了！」蘿莉hT冷冷地在傷口上灑鹽。
「是嗎~不是因為你每次都偷偷觀察的那個孩子平安回來的關係~嗎~？」邪惡的笑臉毫不掩飾的浮出，
「我、我跟他是同梯的，關心一下不過分吧！跟他平不平安回來又沒有關係！」蘿莉hT嘟起嘴否定。
「嗯~但是不否認跟他有關係呢~」Treg趁勝追擊。
「少囉嗦！你就是這樣不正經才會總是被後輩瞧不起啦！」
舉起手中的禮儀劍示威，猶疑了半秒後還是放下了。
「欸~我還以為我把長官角色扮演的很好啊~」Treg慵懶地說著，望向遠方KT的方向。
「討人厭的地方倒是詮釋得很出色……」
蘿莉hT順著Treg的視線望去，正好與站起身的KT視線交會。
「阿，他是不是等得不耐煩了。」蘿莉hT對遠方露出笑容。
「那我就先走囉，總之人事官你還是先把大衣裡面的睡衣換掉吧。」
「欸，等等，看的出來是睡衣嗎？我明明特別訂做了制服圖案的睡衣啊。」Treg低頭拉起自己的T恤端詳。
「你就是這樣才讓人火大啊！」丟下無端驚訝的Treg，蘿莉hT向著故人的方向走去。
●
KT叼著棒棒糖坐在長椅上，遙望著遠方對人事官猛烈吐槽的蘿莉hT，嘴裡甜甜的滋味不斷擴散。
「這樣和記憶裡的那孩子比較像呢。遇到好同事了阿。」
喃喃自語著，努力讓嘴角些微上揚，但很快便被地心引力拉了下來。
「…我果然還是離開會比較好吧？」
視線叛逆地抵抗重力，仰望大廳的天花板。
嘆氣也排不出退不去的鬱悶，黏稠的卡在氣管深處。
這時，一片半透明的粉色走入上方的視野中，覆蓋了KT的頭頂。
「士兵小姐心裡在下著雨呢？」
KT轉過頭望向斜後方的氣息。
沒有符紙伏貼在面前，臉上也沒有奇妙的花紋，散發著仙女氣質的巫女，眼睛瞇成一線，微笑著。圍在身上的粉色絲帶分出一部分盤繞在KT頭頂上。
判定對方沒有惡意，KT聳聳肩，半是無奈半是好笑的將話題接下去。
「阿…也只是烏雲壟罩的程度吧。是說你那絲綢也擋不了雨吧。」
巫女「啊啦，是這樣呢。」的將絲帶收回，飄繞在自己身旁。
「雖說有些多事，無訪的話小女子可以擔任傾聽煩惱的對象。」
巫女90度轉向面向側方，雙掌相疊置於下腹，身體微微前傾，意味著不給予傾訴者壓力。
但KT絲毫不懂巫女的用意，轉身直直地望著巫女歪著頭。
「你是……Memory B對吧？」
只有B部隊穿著巫女服，但KT身後的這位並非B Cell或Plasma的打扮，因此也只剩下一個答案。
「士兵小姐明察，小女子正是Memory B。因此若有欲留言予重要之人，小女子樂意代為傳言。」巫女低著頭，閉起雙眼。
「畢竟士兵小姐馬上就要消逝(*注)了。」
下一次戰爭將使用的人形兵器與這一次戰爭後就要被抹去的人造人，哪一個能活得久，顯而易見。
「突然要我留遺言也…話說這並不是你的職務範圍吧？」即使被告知即將死去，但由於是自己也早就接受的事實，心中如水面般平靜。
「如士兵小姐所言，Memory之名的職權並非紀錄遺言，而與T部隊接觸更是僭越(*注)。……但因為見士兵小姐孤單影薄實在令人動容，故小女子斗膽。」
「我看起來有這麼悽涼嗎…」KT摸摸自己的臉頰，全身上下只露出嘴巴的裝扮真能透漏這麼多情報嗎？
「士兵小姐大限只剩下口中的棒棒糖，若能助您無憾離去也是小女子的德份。」
「就算這麼說…一時之間也想不到阿。」
自己的狀況KT相當清楚，身體已經慢慢失去控制，手腳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還沒開始apoptosis單純是靠著棒棒糖的活化效果強行驅動著已經衰弱不已的器官運行。
打成死結的人際關係，也不是一根棒棒糖的時間可以解開的。
對付解不開的結，或許像亞歷山大一樣是比較好的結局。
KT望向遠方的蘿莉hT，正一拳打在人事官的肚子上。不習慣上揚的嘴角也不經意的失笑。
“那就留言之後離開好了，我果然還是不適合出現在他面前。”KT心想著。
「好吧，那就幫我跟他說…」
站起身，KT不小心地與遠方的蘿莉hT視線交會，蘿莉hT露出笑容，向著KT走來。
「阿……罷了，我還是自己講吧。」
KT無奈地笑了笑，重新坐下。
巫女看在眼裡，看似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是再好不過~那麼就讓小女子為您爭取一些時間，士兵小姐請好好決定等會兒的決勝台詞吧。」
巫女繞過長椅，帶著溫和的笑容走向蘿莉hT。
「…決勝台詞是啥？」
KT歪著頭，不解地望著Memory B離開。
●
「指揮官小姐別來無恙。」
迎面一位巫女踩著優雅的步伐，帶著和其長髮一樣柔順的笑容駐足在蘿莉hT面前。
「呃、你好。是Memory B小姐對吧？請問有甚麼事嗎？」
“和Memory B應該沒有職務上的接觸才對。”
與友人僅有數步之遙的距離，蘿莉hT被巫女攔了下來。
“怎麼覺得好像有經歷過類似的事件？”疑惑在蘿莉hT心中渲染開。
「嗯…認不出小女子嗎…那麼這個怎麼樣。」巫女喃喃自語著，稍微整了整大袖，提起雙手。
以雙手食指提起嘴角，巫女露出不符合成熟氣質的頑皮笑容。
「指揮官小小姐大人別來無恙。」
「啊！是你！不等等，是同一個人嗎？」
蘿莉hT在驚訝中想起了一位有些特別的Plasma，但眼前的巫女從外表到談吐言行都略有差距。
「請寬心，指揮官小姐。小女子就是小女子，只要繼承了相同的願望，即使不是同一附皮囊也不影響我們的緣分。」
巫女單手放在胸前，換上自信的笑容。
「可是連自稱和氣質都完全不一樣了耶。這樣還能算同一個人嗎？」對方太過自豪的言論讓蘿莉hT放棄反駁，只能笑笑地接受。
「這才是小女子的本性也說不定呢~」巫女再次露出些微調皮的笑容。
“不過和原本只有笑臉比起來似乎比較有變化了？”呆呆地望著巫女，蘿莉hT回想著當初偶遇的Plasma的臉龐與奇怪的約定。
「指揮官小姐，小女子依照約定從祭壇歸還了。讓我們一起為改善世界而煩惱吧。」
「這樣算歸還嗎？果然還是有一種被坑了的感覺…」蘿莉hT的心裡還是有某部分無法接受這樣的約定。
「那麼小女子去找其他的小女子們來幫忙吧，幾十個臭皮匠加上一個諸葛亮肯定能想出些辦法對吧？」巫女笑著提出條件。
「我覺得這句話不是這樣用的……等等，幾十個？Memory B的產量應該沒有這麼高吧？」
蘿莉hT感到疑惑，Memory B是少見的特殊人才，可以隨便就找到幾十個嗎？
巫女微微皺起眉尖，貌似語言的齒輪並沒有和對方接上。
「嗯？小女子就是小女子，只要繼承了相同的願望，即使是Plasma也可以為夙願貢獻一份心力。」
「不不不，讓Plasma去忙他們的啦！把他們抓來的話支援前線的人就變少了不是嗎？」
蘿莉hT驚恐的急忙阻止，若是把花了好幾天篩選出來的精兵拿來做這些天馬行空的事情肯定是要大亂的。
「為了未來，勢必犧牲一些現在。」雖然並沒有戴眼鏡，但其語氣堅毅的讓人有他要推正眼鏡的錯覺。
「不行啦！這樣好了，先把和你同源的Memory B找來吧！」蘿莉hT趕緊提出替代方案，以免巫女的發想繼續爆走下去。
「這樣只找的到幾位臭皮匠而已喔，真的可以嗎？」巫女歪著頭問道。
「到底是需要多少臭皮匠啦？諺語裡也只有三個而已啦。」
雖然對方的語氣用詞總是氣質彬彬，但蘿莉hT有種被玩弄的感覺。
「那麼，小女子就去找其他同樣是Memory的小女子吧。」
巫女不知為何瞟了一眼後方，KT正坐在長椅上，貌似在沉思著。
「那麼，小女子就先告辭了。不好意思打擾了您寶貴的時間。」
向蘿莉hT鞠躬，Memory B踩著優雅的步伐離開。
「嗯，掰掰。」感到異常疲倦的蘿莉hT目送巫女離開，鬆了口氣。
「這種不聽人講話的程度果然是同一個人哪。」
●
「我回來了！」綻放著微笑，蘿莉hT回到KT面前。
「歡迎回來。」KT露出淡淡的微笑。
「阿~嚇死我了，那個Plasma竟然完全變了一個人。」蘿莉hT一屁股坐上長椅，雙腳擺盪著。
「吶，聽我說~」「那個，我…」兩人同時開口，聲音撞個正著。
「阿，你先講吧。」「沒事，你先講。」兩人各退一步，禮讓對方。
氣氛再次變的微妙起來。
「我只是想抱怨剛剛那個Memory B的事情而已，不是甚麼重要的事。」蘿莉hT搔搔臉頰，努力維持著笑容，打破微妙的距離。「你先講吧。」
「嗯，那麼…那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講。」
帶著似乎有些抱歉的口氣，KT十指微扣，雙肘靠在大腿上，望向地面。
「嗯，請說。」蘿莉hT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望著KT，抓著長椅邊緣的雙手微微顫抖著，耐心地等待其開口。
KT吸了一口氣，看向蘿莉hT。
「其實，我並不是你在等的那個人。」
映入眼中的是一臉失望，淚眼汪汪的蘿莉hT。
「阿，雖、雖然不是同一個人但我也跟他一模一樣，也勉強可以算是同一個人啦。」慌張的KT胡言亂語的解釋著。
「哼…哈哈哈！被我騙到了吧！」蘿莉hT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欸？」KT無法做出反應，如同石化一般一動也不動。
「哈哈哈，抱歉，開了你一個玩笑。」蘿莉hT擦拭著因為大笑而被擠出眼角的淚水。
「我知道喔，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蘿莉hT露出笑得心滿意足的表情。
「抱歉抱歉，因為如果是他本尊肯定不會被騙的，就忍不住想看他被嚇到的樣子。」
KT還是一附無法理解的表情，嘴巴微開，講不出話。
蘿莉hT站到長椅上，雙手交叉胸前，豪氣地低頭看著KT。
「你是他的克隆應該有繼承記憶，那你應該知道他戴著的一串狗牌吧。連那個都沒帶我怎麼可能會分不出來呢。」
露出頑皮的笑容，蘿莉hT咧齒笑著。
「啊…是這樣啊。」克隆KT很不好意思的抓抓自己的頭。
擅自誤會，擅自煩惱，單方面的認定對方誤認，這樣想起來實在有些羞愧。
「不好意思，擅自認定你分不出我和初始個體的差異。」
「沒關係，反正也確實長得一模一樣。」
蘿莉hT坐了下來，抓起放在椅面上的克隆KT的貓掌。
「而且，我們就是我們，繼承了相同的記憶的話，就算不是本人也不會失去共同的緣分…吧？」蘿莉hT說著自己也不確定的句子，玩弄起貓掌的肉球。
隨著蘿莉hT搓揉肉球，麻麻癢癢的感覺流過克隆KT全身，不到難受但也有點難耐。
「……嗯…那…你還想知道最終測驗的事嗎？」
克隆KT強忍著全身發癢的奇怪感受，想藉由談話來保持自己的理性。
「欸？」
蘿莉hT停了下來，驚訝的看著克隆KT。
克隆KT趁機喘了口氣，調整好呼吸重新說明。
「我們會繼承原始個體克隆前的所有記憶，所以從出生到啟動克隆前你們的拌嘴我都知道。」
克隆KT原打算點到為止，但蘿莉hT似乎沒有反應，於是便繼續說下去。
「…包括你想知道的結訓前的最終測驗。」
蘿莉hT聽了之後咬著下唇，有些為難的開口。
「阿…關於那個…我還是想聽他親口告訴我。因、因為畢竟是我們兩個的私事嘛，雖說你是他的克隆但現在已經是不同的個體了，把你們攪和進來也不太好。」
看到蘿莉hT嘟嘴辯駁的樣子，有一種熟悉的聲音在克隆KT的心中蔓延，不由自主地吐出遠古記憶裡的笑聲。
「哈哈，不是才說都一樣嗎？」
聽到克隆KT的嘲諷，蘿莉hT本能的瞪向笑聲來源。
「…不好意思喔，我就是這麼難搞的女人。」
「在我記憶裡也是這樣呢。」
「甚麼！等他回來一定要找他算帳！」
蘿莉hT鼓起臉，毆打著像布偶一樣蓬鬆的克隆KT的貓掌。
喀拉
咬碎附著在棒棒糖棍上的最後一小塊IL-2，從嘴中抽出白淨的糖棍子。
克隆KT將吃完的棒棒糖棍拿在手上，而蘿莉hT也看到了。
「阿…」小小的感嘆聲不由自主的滾出小小的嘴角，蘿莉hT用力閉起嘴，以免氣氛再次凝結。
蘿莉hT別過頭假裝自己沒看到棒棒糖棍，而克隆KT則站起身。
“即使是克隆，和自己朋友長一樣的人在面前apoptosis也不會是愉快的體驗吧。”克隆KT心想著。
「…那，我就先離開了，等他回來努力和好吧。」
連自己都不清楚的感情控制著自己，不敢回頭看蘿莉hT一眼。
“話說原始個體沒有回來呢…幹甚麼去了啊？雖說如此一整批克隆KT有回來基地的也只有我…不然在歸土之前至少在基地裡找找看好了。”
克隆KT邁出腳步。
旋即，手臂被扯住，那一步懸在半空中。
「等等！」
蘿莉hT小小的手抓住貓掌的小指，低著頭小聲呢喃著。
「那個…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因為太多了，可能講的時候會卡住或講錯話甚麼的...所以...絕、絕對不是寂寞之類的理由喔！如果真的不願意的話拒絕也沒關係啦…只是我想說既然你是他的克隆…對你講也跟對他講差不多嘛……」
因為體溫升高而透紅的小手遞出棒棒糖，蘿莉hT依然低著頭。
「可以…再陪我練習一下子嗎？」
克隆KT望向棒棒糖，再望向一動也不動的蘿莉hT，聳了聳肩，坐回長椅上。
「…好啊，儘管向我抱怨吧。」
接過棒棒糖塞進嘴裡，原本漸漸緩下來的心跳掙扎著回到正常速度。
「…你果然沒有變，連克隆都是老好人。」
抬起頭，放下心防的燦爛笑容在蘿莉hT臉上綻放。
蘿莉hT鑽過克隆KT的手臂，坐在克隆KT的大腿上。
「吶吶，聽我說。」
蘿莉hT揚起頭，並非看向後方，而是望向天頂。
「我決定轉職成Memory T了喔，」
「所以阿，我會把你們，把我們的回憶通通記的牢牢的。」
「所以...所以......」
"希望你活著。"
────────────────────────────────────────────────────
備註:
綠字: 詳細講解，無興趣者可無視。
1. Treg: regulation T cell，簡稱T reg，調節型T細胞。可以釋放多種細胞激素，影響輔助T細胞往Th1或Th2進化，以及抑制免疫系統活性。
在本篇小說中擔任人事官，具有言靈，控制輔助T們進化的能力。
2. 尾聲: Treg在感染情況被控制之後會漸漸出現，可以抑制後天免疫系統的活化，終止其戰鬥狀態。
3. 進化成Th2: Treg具有調節Th1和Th2組別比率的能力，根據對抗的敵人類型而調整殺手T細胞和B細胞的活化程度。
4. Memory B: 記憶型B細胞，在漿細胞增殖時機率出現的細胞。在下一次遇到相同抗原時無須幫忙即可活化成漿細胞。
5. 不限制行動: Memory B並不需要參與篩選，可以直接離開發生中心。
6. 壽命: 記憶型的細胞可以存活非常久，從數年至數十年都有，對於以數周為周期的免疫細胞們而言根本是老妖怪。
打疫苗就是為了讓身體先準備好一些針對該疾病的記憶型細胞，之後真的得到該疾病時，記憶型細胞們可以快速的反應。
7. 儀式: Memory B在未來受到活化，進入增殖階段時不須再回到發生中心，而是像T細胞一樣隨地增殖。
8. 魔力存量: Memory B受到活化後增殖的量與產生的抗體都遠大於一般的漿細胞，因此可以在疾病早期快速壓制病原。若是免疫系統沒有遭遇過的抗原，就會走本篇小說第三章的形式，透過篩選挑出和該抗原契合度高的抗體，但要花費數天的時間。和被活化後直接開始產生漿細胞及抗原的Memory B相比慢很多。
這也是為什麼大部分的疾病得第二次會好得比較快，甚至根本沒有察覺自己得病。
9. 放出Plasma: 當到達一定標準時漿細胞不會重回暗區增殖，而是走出發生中心，正式加入戰鬥。但究竟該標準是甚麼目前尚未有定論。(大概跟去點自助餐一樣要看阿姨心情吧？)
10. 偷懶: 在沒有抗原的情況下未活化的輔助T會被樹突細胞影響而會變成調節T，直到抗原入侵才會被活化成Th1. 2. 17等功能型輔助T，而一直到抗原被消滅的差不多之後調節T的數量又會慢慢漲回來，進而抑制其他功能型輔助T的活化，讓後天免疫系統慢慢沉寂下來。
11. Memory T: 記憶型T細胞，和Memory B同樣具有很長的存活時間以及遇到抗原時快速反應的能力。只有Th1才能變成輔助型的Memory T，Th2是不行的。
而Killer T在增殖時似乎也有機會產生殺手型記憶T，但是由於目前針對記憶T的研究大多集中在記憶型輔助T，因此在本篇小說不太敢亂說話XD
12. Apoptosis: 殺手T和輔助T們在病況平息之後便會進入細胞凋亡，只有記憶型的細胞和未被活化的細胞會留下來。
13. 長命百歲: 記憶型輔助T同樣具有極長的壽命。
14. 消逝: 不只是後天免疫系統，被活化的幾乎所有免疫細胞，在戰鬥過後都會進入細胞凋亡程序。我們就是這樣兔死狗烹的長大的，噯呀人類業障重阿。
15. 僭越: 通常情況下記憶B和殺手T應該是沒有交集的，但為了填充場面小說劇情，還是讓他們聊聊天。而且未來說不定也有新的發現呢。
───────────────────────────────────────────────────
人物登場:
Treg:
Memory B:
留言列表
科普小說 (1)
